文/陳鳴敏 督察長
99年3月離開特力屋賣燈飾的工作後,我就進入了利伯他茲工作,那時徬徨的心情我仍記得,為何會徬徨呢?是因為我不知道專心做「助人」的這份工作是否能養活家庭?那時的我已經出監4年了,滿腦就只有要賺錢過活,我的眼界就只有能滿足基本的生活就好了,所以離開薪水比較高的工作對我而言是充滿擔心的,但對未來的新工作也充滿著期待,因為從沒做過什麼好事的我,真的可以「助人」嗎?
沒想到一晃眼已經滿12年了,在這12年的歲月裡,跟著利伯他茲一起成長、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度過困難、一起榮耀。現在停下腳步回頭想想其中的歷程,很不害臊的真心覺得自己其實還滿帥的。
講出來很多人都不相信,出監16年的我還真是完全沒復發,對於這一點我還挺自豪的,因為要戒毒真的太難了。套用在台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上的第一堂課老師說的一句話,「人為何不犯罪?」,對這句話我不時反覆地問自己,因為這樣可以提醒我不要再重蹈覆轍。
還有一直拉住我不復發的有兩條線,一條是穩定且又助人的工作,雖然這份工作發不了大財但溫飽絕對有餘;另一條線是我的信仰,起初我的信仰還並不堅固,但經歷這16年發生了許多奇妙的事情,讓我不得不臣服在天主的腳下,而我的信仰越發堅定時,對於要做未知的事情時都不再懼怕,因為我知道有天主在我身旁。
利伯他茲秉著「一個都不放棄」的精神,從一出監的住宿、就業的穩定就開始陪著同學努力著,直到同學準備好了,我們就會放手讓其飛翔,去找屬於自己的夢想,這條路一個人走真的很累,有人陪會容易走許多,我很喜歡我目前在做的事情,因為那也是自我實現的一環,誰說藥癮者沒希望,看看利伯他茲的這群過來人,會感到驕傲的。
帶著藥癮專業轉而投向兒少保護的行列已經將近六年。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的塑形時期就是在兒童及青少年時段,若這個階段能完成應有的滿足及任務,進入到成人階段必能順利「社會化」,所以我帶著自身的經歷把重心轉移到兒少這一塊。
初期進到兒少領域,這還真是與成人服務不同,我邊走邊摸索隨時修正方向,思想著這些孩子到底為何會受那麼重的傷?為何要在成長階段被迫長大?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孩子回到應有的軌道上?好多好多問題在我的腦中揮之不去⋯
經過這些年的實戰經驗,我得到兩個答案,一是創造「穩定正向的環境」,孩子們傷痕累累的進入到一個封閉未知的地方,可想他們有多麼害怕,所以第二個答案就是要讓他們經驗「愛」,而不是一成不變的工作處遇。要如何把硬梆梆的個案工作能做的更有彈性及有情感互動又要能抓好工作倫理界線,這著實是要拿捏好分寸及高超的技巧。
「選擇家園」由於是緊急安置的性質,與「曙光家園」的中長期團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場域,因為服務對象的安置歷程不同,所以我們也要用不同的模式來因應。但不論用什麼模式,基本上都不脫離我上述所說的兩點。
「愛」是很抽象的東西,到底該怎麼給,我堅信只要我抱持著真誠、關心、與個案真心的同在一起,很自然孩子就會感受到,因為人是互動有感覺的。
還記得有個12歲的男孩,他有情緒障礙、攻擊等行為,一不如他的意,就會開始情緒高張,有一次他居然想用熱滾滾的開水攻擊工作人員,大夥都不敢靠近,僵持不下,甚至連我都害怕不已深怕有個閃失,但我選擇相信他,因為他的本意絕對不會想傷害任何人,所以我緩緩的走向他,他拿著手中滾燙的熱水作勢要潑我,但我ㄧ邊緩慢的接近他ㄧ邊用言語安撫他,結果是他放下手中的熱水大哭了起來,我抱了抱他,並無責怪,緊急狀況落幕了⋯這樣的孩子能不心疼嗎?後面的再教育工作才是起點⋯⋯。
不是每個家庭都如歌曲ㄧ樣,我的家庭真可愛⋯⋯其實「家庭會傷人」是現在社會很多的寫照,我們要努力走下去,希望每個孩子都能經驗「愛」!